准备背工具的民工们清楚地看见新生走进机房时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夹袄,出来的时候身上却是一件火一样红艳的新毛衣。民工们又一次为新生,为他们的伙伴欢呼起来。惊奇羡慕的民工们谁也想不出来脸色冷峻的新生和漂亮的电话员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她为什么给他端热热甜甜的开水,她为什么又给他穿这红红艳艳的毛衣。连公社大院里的干部们都觉得有些莫明其妙,公社大院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杏花买了红毛线是给参军走了的牛俊强织毛衣的,怎么织成了却让一个修水库的民工穿走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嘛?
时间飞快,眨眼的工夫又把两年过去了。杏花出落的更加妩媚动人。俊强不在,俊强要在的话,妩媚动人的杏花早就该当新娘子的。说好今年春上俊强回来探家,顺便把婚事也办了。但时间到了俊强却没有回来。俊强在部队上有了提干的可能,所以他放弃了回家探亲的机会,留在部队上好好地表现去了。这可就坑了杏花,让杏花真的成了闺中怨女了。
自从分别的那一天杏花软在俊强怀里,被他抱了亲了摸了之后,杏花就热切地盼望等待着美好时刻的到来,一等就是两年。被抱被亲被摸时的那种触电一样的浑身麻酥迷醉的感觉常常搅闹的她心慌意乱,却又没有办法。俊强在部队上回不来,她只有等待。
这时候大沟河水库基本建成了。大坝像河岸一样高高地筑起,流涌咆啸的大沟河河水被拦腰截断,驯驯服服地待在大坝里变成一片柔情脉脉的湖水。
工程就要结束了,公社决定派人到工地上最后犒赏慰问一次苦干三年的民工们。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杏花老早就想着要看看大沟河水库的宏大场面,却一直没能如愿。这次要是再不去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杏花找到韩同生羞涩涩地把话没有说完,韩同生就爽快地说:“有你,这次说啥也得让我们的杏花去大沟河水库上看看,不过你得有思想准备,天气这么热,路又那么远,你行吗?走不动可没人背你呀。”杏花喜上眉梢浅浅地一笑,说:“韩主任放心吧,肯定落不到你后面去。”说完就欢欢地跑出去。
回到机房,杏花怦怦的有些心跳,冥冥之中的那丝撕扯不断的牵挂让她又不由地想起新生,同桌上学从小一起长大的新生常常这样突然地出现在她的心里。说来真是奇怪,在早就订了婚的俊强面前杏花总是羞涩局促的说不出话,而在同是异性的新生面前,杏花就没有了害羞害臊的感觉,总是落落大方地表现出关心。
想起新生,杏花心里就有了同情和怜悯,就想为新生具体办些事情。这两三年新生一直在大沟河修水库,他需要些什么呢?杏花想象不出水库工地上的艰辛和危险,自然她就想象不到新生最需要的是什么。这次公社搞慰问,给每个民工准备了三样东西,一条白毛巾,一只带盖的塘瓷缸和一顶草帽。再想想来公社背工具的那些民工和新生的样子,杏花就想出来该给带上去些什么了。杏花跑到供销社买了一块香皂,一条肥皂还有牙膏牙刷,她想这些东西恐怕新生最需要。
韩同生和公社里的一帮子干部可是没有民工们的魄力,他们才不会背几十斤东西走八十里山路,去大沟河水库工地上慰问民工。韩同生找到下马河大队的支书王永民,让他套一架骡马大车,拉上慰问品,也拉上人,一起往大沟河水库工地上去了。
在大沟河水库上干了三年多,对新生来说这三年是比较顺畅的,虽然这里很苦很累,也很危险,但这里没有卧马沟那种根深蒂固的歧视。在水库工地上人人都喊叫他的本名:郭新生。而在卧马沟人人都叫他:地主的儿子。在大沟河水库工地上新生用诚实的劳动,赢得了人们的尊敬。好几次被评选为模范。
这次带队的崔副主任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他没有像五八年的韩同生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专门成立一个“第五队”把那些出身不好的人编在一起专干急难险重的活儿。崔副主任没有那样干,他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的人,不追风不唱高调,实实在在地领着大家干。
碰上好人是新生的福分,五八年他父亲来修水库碰上的是韩同生,被编到第五队里吃了不少苦,还险些把命留在这大沟河水库里。新生命好,碰上好人,还光光荣荣地当了几回劳动模范,这种殊荣,是他们这种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有一回的事情。
大坝高高地修筑起来,大沟河被拦腰截住,流涌湍急的河水在大坝里变成碧波荡漾的湖面,工程就要结束了。开完表彰会,发了慰问品,大批民工就可以回家了,只留剩少数几个人搞扫尾工作。新生想留下来,卧马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卧马沟有他至亲至爱的父母,但他却不想回去。不错,卧马沟是生他养他的故乡,卧马沟有他至亲至爱的父母双亲,但卧马沟给他更多的却是苦难和屈辱的回忆,是伤心和委屈的回忆。大沟河水库给他的不是这些,起码在这里没有人赤裸裸地喊叫他地主的儿子。新生想留下来,但公社带队的崔副主任没有明确表态是不是要留他。新生忐忑不安地想等总结表彰会开完,等公社慰问的领导们走了之后,再找崔副主任好好争取争取。
新生没想到在这个结骨眼上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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